砍你十八刀〔一〕

决定辞退他，要快刀斩乱麻，以免夜长梦多。
他对我说：你别来沙登，我叫人砍你十八刀！

我身高181，要砍十八刀，倒是有得好砍的，
（我要看九把刀的两本小说，才合共十八刀；他随口而出就耍十八刀。）
这关头我还在讲冷笑话，因为学会豁达和视死如归？

那个饮料部门请的都是年轻孩子，他来应征时，31岁。
他肯做我也照收，31岁如日中天，但他跟工作伙伴相差十来岁。

（我发现E世代的人，18岁笑23岁的人老水，20岁又觉得28岁的人过时。）

我得加把劲瞄住他，给他来个速成班，希望快快可以提升他作老大。

每次巡场，都看到他在埋头苦干，虽没经验工作不利落；
但是一双手没停过。心中暗暗称喜。

有一次，他跟我说要上厕所。
厕所在购物中心内，要走一段路。

他这才一开步走，我看到他走路的形态，步伐，
心里开始暗叫不妙！

只见他头往前冲，两脚开开，屁股挪后，左右两手摆动得很厉害，
像一只游泳的鸭子。
就是那种头撞到厕门，屁股还没到的人。

通常走路显出这种形态的人，八九不离十，都是……
精神轻微分裂…… 或是毒瘾很重…… 或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。

（这是凑巧“我说是凑巧”看过的许多个案，所得出的观感，当然也有例外。
尤其是在雨中奔走的人绝对是例外……）
…………
过两天，打电话向人探听他的工作概况，这才爆出：
他常拿刀来玩，有时还说要杀人；好像认真，又好像开玩笑，
今天又玩刀了……他们向我投诉。

我必须赶过去请他喝杯咖啡乌。
闲聊一阵，我说：他们都是小弟弟，你年纪较大，不要玩刀，
要照顾他们哦！
轻描淡说，希望他听懂。
“我年纪比他们大，什么都不懂，我还要他们教我东西呢！
哪里还玩什么刀？”他说。
“你好好做，我两个月后就给你confirm了”我说。

不想放大他玩刀的焦点，就鼓励他吧。
他说没玩刀，也不能诬赖他，找了三个人来探问；
三个人都说他玩刀。
喝了我的咖啡乌后，回到工作岗位的他，更加勤快投入。

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？
今晚我就住在他们宿舍吧。
下班后，就陪着他们步行至IOI Mall后方的员工宿舍。
靠近宿舍前有个草场，他突然没来由的兴奋起来……
哈哈哈，安哥爵来我们宿舍……
然后他脱掉衣服，以慢动作的姿势跑起来，还绕场一周，真滑稽。

看傻了眼，也心里有数了。
这一类人一停下工作，就失去常理般的失去稳定。
只有在繁忙中才看不到他的失常。
他不能够停下来。

“洗澡后我带你们去吃宵夜。”我说。
当晚吃了宵夜，也吃了许多沙爹。
他说吃沙爹就要配酒，酒能乱性尤其对他更是不宜。
我说沙爹配沙爹酱！

越夜越美丽。
那些员工孩子，有好多都没回宿舍睡觉，不玩到天亮不归。

半夜两点，砰砰砰！
他敲门：安哥啊，安哥（叫我起身疴夜尿？什么事？别吵！）
饮-早-茶-啊？…… （现在才几点？睡觉。）

四点，又是砰砰砰！
五点又砰砰砰！
好不容易捱到六点，为免他吵到天亮才回来睡觉的人，
只好下楼和他去叹早茶。

他是个计时炸弹，随时会引爆。
再给他一天，明天就请他走吧。

隔天才开工，就接到电话：神经刀又玩刀！

我飞过去，“大哥今天较得空啊，有时间玩刀？”
问题来时不能逃避。
再叫他出来喝茶。
“我要先报警，我没玩刀……”他说。
“一点小事要报警，你报警，公司又报警，很没有意思，
这样吧，今天我就叫会计部出粮给你，给现款。
外面工作很多，看分类广告就有了，一定会有适合你的工作。”我说。

他有些发飙：“你炒我？”
“这类工作很容易找的。”我安慰他。

未几，会计部计算出薪金，我向收银处提出现款出粮给他。

他拿起钞票一张张对着天花板上照，
“为什么号码没有连接的？”他问。
“你要号码连接，我叫会计部开支票给你去银行拿。”
拿了薪金，要他签名，他划了一大条线。
“你的签名是这样的？”
“我要玩你可以吗？”

送佛送到西，陪他回宿舍收拾细软，以免留下手尾。
只见他将所有衣物塞入一个行李袋，几乎挤爆了，拉链拉不上。
好心帮他拉行李袋的拉链。
他推开了我，又发飙“以后别跟我去沙登，我叫人砍你十八刀！”

还好他没说用炸药炸我。
耐心等他，也不差这一刻。

谁知他良知升起，仰起头对着我
“我是跟你开玩笑的，我知道你是好人，你那天还请我吃沙爹！”

（我是个请他吃沙爹的烂好人。请人吃沙爹，可免杀身之祸？
看来，这样的善举以后应该多做。）

随即，他突然从行李袋中，挖出一叠发黄的病例卡，递给我看，
“我有精神病，我没吃药，你看，这里，这里还有药！
我一直忘记吃药…… 没有去看医生，我这些病例卡是偷拿出来的……”

谜底终于揭晓。
身不由己的在理性中产生错误行为的一个人。

“有病就要吃药，我也天天在吃药啊！每个人都有吃药，
吃药后你再与我做朋友好吗？”

他说好。
在车站跟他道了再见。


还有后续。。。。